提问:刚才这位同学讲的可能跟我关系比较密切。我本科读的是护士,现在在人大读的是社会人口研究生,目前代表团队有一百多个人,在北京负责两个机构,15个社区养老服务网点,我们每年服务的老年人次大概有3-4万,我觉得这个问题大家需要的话可以对接。老年舞蹈志愿者我们很熟悉。我想问一个问题,其实是关于性别的问题,也有性别暴力,男性老人之间的这种性别问题我觉得一直存在并且比较严重,但是相关研究真的很少。想请问冯媛老师如何看待这一类问题?
冯媛:谢谢你的这个问题。我觉得具体的方案我们可以接下来私下探讨。我这儿就先回应一下性骚扰的问题真的广泛存在。我们现在看到媒体报道比较多的是发生在公共场所里面,不仅同事之间而有和工作对象之间。女性的服务人员,包括女记者在内,这些都常常在工作过程中遭遇到各种程度不同的性骚扰。所以怎么识别性骚扰,怎么处理性骚扰非常关键。
识别尤为重要,我们可能一般的人觉得能够识别那些非常明显恶劣的,但是有很多问题是让大家困惑的。有的报道也会产生争议,所以说识别是一个最重要的能力,之后就是应对。而且千万不要把它当成个人的,就说提升你个人应对性骚扰的能力。它不是个人的而是机构性的,也是一个制度性和文化性的。所以包括学校、工作单位及有关政府,一定要有一些明确的措施。
提问:我想请问一下冯校长。您刚才说到中国的公益扩张力很弱,一直在原地踏步,还说到很多大学生不太关心社会问题。其实我觉得并不是我们不关心社会问题,我举两个例子,一个是我在北京读书的朋友,我们是在一个论坛上认识的,他说了为了参加这个论坛费尽了多大的辛苦,找了很多人才去参加成这样的论坛。他对这样的现状很失望。明明是对自己有益的事情,但是却受到了这么大的阻碍。
第二个就是我自己的一个例子,我是来自江西下属一个小城市的学校,我们那边的公益氛围并不浓厚,我们也很想外出参加各种培训,前段时间我一个学弟就来北京参加了培训,他是连哄带骗的请了四天的假。在这样的过程中我们这些学生可能遇到很多阻碍,然后可能就慢慢的放弃了继续关注社会问题的想法。我上次问那个朋友近况如何,他说:“我的近况就是走上了符合社会认知的道路”,他内心特别渴望做公益,但是后来改变了。我想问老师的问题就是您是如何看待这样的问题?
冯永峰:首先,中国不是一个完全支持公益的社会,做公益好像是在做坏事。整个社会也不是一个支持公益的系统,年轻人想参与确实会比较麻烦,比较辛苦,要突破很多艰难险阻。尤其现在大学控制越来越严。另外,我从2003年开始关注北大、清华一类所谓的精英大学,这样的大学中学生成为环保组织志愿者的概率往往是最低的。北京的大学里面,应该是农业大学、林业大学、航空航天这些大学到公益组织当志愿者的比较多。至少我这个机构来的都是这些人,北大的目前没见过一个。也遇到过学生说:“我们要出国了,求给盖个章”,会让我们觉得非常功利。这不是什么大数据统计,没有科学性,只是我纯粹我个人的感受。
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,我这么多年没有招过人。所以,如果你的公益组织自身具有吸引力,有一些认同的人很早就知道这个机构,一开始当志愿者,到后来就变成了员工。基本上三四年都会做得很好。所以这种公益有一种自然吸引。其实你去搜寻你想做的公益组织,想到他们去做个志愿者,我觉得这是不需要什么阻力的。因为它不像开会,一定要经过层层的选拔,做志愿者应该是很容易的。所以我建议你们,在网上搜寻到组织信息,快速找到他们,进入其中会非常容易。
冯媛:我觉得冯校长刚说的是一个方面。我们不一定非要属于一个组织,或者一个群体,我可以自己去发起一些行动,那我还是以我熟悉的性别暴力或者性别平等这方面。我们可以看到像今年给高校倡导反性骚扰机制的,很多就是个人,他从来没参加过组织,但是他看到别的人发的建议信他就可以去做,而且不光自己做,还会拉一些同学做。不断的去追问学校,追问校长,隔些天去问进展怎么样,就一直推着学校走。所以我觉得也可以成为个人的公益行动者。
冯永峰:这样的伙伴出来之后有两个后果,第一个同行的组织很快拉过来做同伴。第二他可能会遭遇一定风险,这个时候如果他不成立组织会比较难。他会引发很多系统对他的变化。这个时候还是要和同行有紧密的联系。遇上这样的伙伴我们快速去找到他,让他成为我们群体的成员,这也是我们经常做的事。
郭霞:我觉得作为大学生的路途上,你一定要从现在开始有一个认知,就是你的人生是自由的,就是没有人可以规定你任何事情。我觉得如果你的伙伴如果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丧失信心的话,幸亏他没入行。本质上你要想你是不是真的想做某件事。我相信你真的想做的时候,你有各种办法去解决这些阻力。如果这么小的阻力都解决不了,如何未来面对更大的社会问题?如何去解决更多的政府和社会发展的障碍。千万不要硬碰硬,我去不了三天我在当地做点儿周末就能做的事情,这也是一个办法。
还有的办法是我死扛,家长不同意,学校不同意,我底气足够足,我认为我扛得了,就是我承担哪个责任和后果。我觉得办法总比问题多,你要是非得死盯着那个问题,只能说明你自己没做好准备。
杨子云:其实从趋势来讲,现在的大学生如果接触公益,比之前容易多了。
提问:我想问冯媛老师一个问题。我比较关注性别的各种问题,然后最近看了很多关于性少数家暴这样的例子。刚好今天有一个同学问我说,他好像是一个女同性恋者,当她和她爸妈讲到女朋友的时候,他爸妈就说你不能和他结婚,以后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,说你先把你自己的事管好。所以她就向我求助,我知道这样不对,这个社会应该多元化具有包容性。她爸妈这些话看似是在保护,但其实让她非常无能为力。我还是这个专业的学生,也没有办法安慰她或者是怎么样。
冯媛:我先做一个广告,这两年我们接到的求助电话其实不光是受害者求助,很多人会说我身边有这么一个人,我该怎么帮他?或者有的人说组一个群把你拉进来说一起讨论怎么样。每个人身边只要有这样的眼镜,都能看到很多性别歧视和性别暴力。这个时候我们怎么对待呢?我有一个办法就是说,见什么人说什么话。就说你要根据对方能够接受的这样的一个程度来说,你对有的人一开口说你这是性别暴力,可能你们之间再也没有对话的可能了。
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最大的目的是要实现我们眼下的这个当下的目标,比如说让那些说性别歧视的话,做性别歧视的人停止他的这种行为。第二个才是制定下一步,怎么样改善这个处境,或者让歧视的人减缓,需要调动自己个人的力量,同时也要看他周围有什么支持性的力量。包括亲朋好友、组织、居委会、公安等等,把我们的力量壮大起来,形成一个支持网络。很多人他不是不愿意求助,是他觉得没有一个支持型的环境,因为他知道这个社会大的局面目前并不是性别友善的,他怕说出来会被笑,尤其是男性遭遇了暴力之后说出来别人更会笑,我刚才已经举了例子。所以我们面对遭遇歧视和暴力的人不要责备他,而是要和他站在一起理解他的处境,和他一起想办法。
冯永峰:如果在我机构的话就会很简单,你一定要冲上去,把她变成一个你要参与解救的案例。不能说我没学过,或者我不知道,你就要自己去做。在我的机构就是这样的,永远不可能说你碰上问题再跑来向老师求助,失败了没有关系,但是你要去做。
冯媛:应该有一种知难而上的精神。但同时性别暴力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,所以自己真的要去说话做事的时候也要做功课,不要没有准备好就去行动。
提问:我是扶贫基金会的,踏入这个行业一年,具有一些经验。我们部门现在在做的一个项目网络的建设,在全国范围内做一个救灾。所以说我这边想问您的一个问题就是,您怎么样在日常的维护网络的小伙伴,还有就是如何把小伙伴的积极性调动起来。
冯永峰:中国的NGO很喜欢构建网络,经常几个人还没有开始就把同行拉在一起。我们的网络一般叫行动网络,是一个个行动都被认证出来的,这个人干活可以,干完了才是我们的成员。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有一群人,所以这就涉及到一个所谓的叫设计运营的概念,遇到你的伙伴你怎么去改变他。首先你遇上一个特别积极的伙伴,他原先没有特别好的支持者,就会觉得这个人跟我很像,所以把它叫流派,跟别的组织不一样。现在叫确认过眼神,一看就知道是我们团队的人,我们就一块来解决问题。任何人在前线的时候都有很多问题,问题包括很多种,包括他自己要解决问题本身,也包括筹款、组织运营等别的问题。他就在群里会有很多讨论与表达。
很多表达有的时候就有点像商业了,在一个社群里面为什么有的人做生意做得很好,有的人做生意做得不好。就因为他的商机能力捕捉比较差。一个人进入社群随机说出他的想法一些问题,但如果你的团队伙伴没有及时的感应到,你就飘过去了。所以需要有这样的能力快速的发现伙伴的问题马上给予支持。我们不像很多机构它的生理线很漫长。如果上午发现成员缺工资,下午我们就会这个月给你三四千块钱,保证你的工资。不同的阶段评估他的需求然后快速的了解他的需求,尽我们机构最大的能力去支持他,我们自己机构没有没关系,我们就发动社会。有困难有问题是最好的,跟小伙伴共同做事情的方式。就是因为基于某一个伙伴具体的案例来推开的。
这样的话大家就可以看到,当事人他会觉得很温暖,围观的人觉得这个事情很棒,不同的问题表达出来,就能够捕捉到解决。这样这个社群就变得很活跃。越活跃就越敢于说出来他的想法,然后你每天就越来越活跃了,越来越多的人就愿意加入。所以说到底就是一个概念,我们很多人经常误会了,以为我是做公益的,所以我做这个行业问题本身就可以了。其实这是不够的。伙伴的困难也是你非常需要解决的。所以如果你的网络能够快速捕捉,这样的话就能够把他的困难变成组织中共同的困难,这个网络就变得比较有黏性了。
提问:我们公司是做生物降解塑料的,专门治理现在白色污染的状况。现在白色污染比较特别的,尤其是快递和外卖,对环境影响特别严重,包括海洋污染和土地污染。我想来这个地方就想了解有没有比较优秀的公益团体,想跟他们合作,让老百姓了解到这些白色污染的危害,还要让老百姓了解到现在已经有替代品出现,大家可以选择性的使用,这样对自身健康、子孙后代都有益处,希望大家能够为祖国的青山绿水做出一部分贡献。
郭霞:几个建议,第一你要支持这方面的行动我觉得非常好,但是请把这个支持跟你的具体产品尽量的分割开。第二拿出一部分资源来,建立这方面专项的项目,自然全国各地的小伙伴就来申请了,你在里面选择人才就可以了。
冯永峰:这么多年来,垃圾领域或者说塑料领域一直是我们关注的很大一部分,最近他们又发起了概念叫摆脱塑缚。现在大海里面的塑料数量超过了鱼虾的数量,包括我们现在看到的乡村的小焚烧炉,垃圾里面也有很多的塑料。但是不等于你们研发的可能替代的产品就能够改变。前两天北航有个老师叫杨军,他认为发明一种虫子能把塑料降解了。这些办法离现实中的推广还是很漫长的过程。你们未必能够产生什么样的作用,而且环保机构也未必能够帮助你们做什么。因为我们更多的精力在末端的救助上。
我会把联盟的伙伴与你对接起来,包括最近几大外卖公司也被我们起诉,呼吁他们绿色包装。目前整体来看最有效的方法还是把末端的收集做好。